紅妝季布

台中。我家三樓的角落，一張老舊的木桌打從我高中畢業後就已沈睡至今十幾個年頭，她灰塵滿佈，她斑駁滄桑，可她如個老僕般盡忠職守地守護那曾經年少輕狂的證據，牢牢地把那青澀記憶鎖在三個抽屜與一個櫃子之中。

約今年農曆年時，不知為何那老僕似乎若有似無地喚著我，於是我緩緩走過去，慢慢地拉開抽屜，既無灰塵張揚，也沒有惱人霉味，但卻有殘存在高中時期的味道。我伸手往最深處探去，捉摸幾下，一張約手掌大小的紙片，是張還保存著當時塑膠包裝的卡片。

「阿錡，聖誕快樂喲～衛道生活如何呢？」

今日店家 - 木抽屜。  

 （menu如店名，也是木製的。）

約莫三四個月前。

「凱西，要不要？」

「哦！不錯，大學時候蠻喜歡他的。」

「凱西便條紙，要不要？」

「可以，反正我桌上也沒有便條紙這種東西。」

「捶背的要不要？不過有點可愛又有點蠢。」

「捶背的....哦，可能工程師都需要...」

那時的她正收拾著抽屜，翻箱倒櫃了一堆東西，然後一一分送，畢竟，「浪費」可不是什麼美德。

「那靠手腕的，要不要？」

「靠手腕的？那什麼東西啊？」

「就是當你用滑鼠食，你可以放在手腕下面，我應該也可以用。只不過我覺得他不是很好用。」她喃喃嘀咕道。

「哦，搞不好是妳不會用。我可以試試看。」

於是，幾天后，我像有聖誕禮物般，一堆東西出現在辦公桌上。

每個人，都不一樣。有些人收東西，有些人清東西。有些人需要回憶來堆砌自己，而有些人需要回憶來認清自己。

（燕麥可可。味道很濃郁，很醇厚。對喝的人是種享受，但也是種負擔。原因在於，太濃郁的可可，冷了就是膩！）

「什麼是燕麥可可啊？」

「就『可可』加上『燕麥』吧！」

「是嗎？」

疑惑在她臉上絲毫不害羞地露臉褶，即便我給了一個很自以為正確的答案再加上十分肯定的語氣助陣，但總是無法讓問號從眉間消失。有時候，甚至覺得是自己人品有問題，亦或是那兩道微鳳眼的眼捎上，名為「狡詐」大辣辣地掛在那，晃啊晃啊～

「請問一下，這抹茶拿鐵是加牛奶還是咖啡？」她又疑惑地問著店員。

「是真的『拿鐵』唷～不是加『牛奶』的。」店員熱心地回道。

「那我要這個。」

（抹茶拿鐵比「小路咖啡」好上許多。這裡可沒有攻訐的意味，哈～重點在於「拿鐵」是實實在在的咖啡，稍稍的抹茶苦味，搭上拿鐵的甜味，有點入口苦，入喉甘的感覺。讓飲料在口中喉中混淆幾下，會更顯拿鐵的風味。）

然後，兩道正餐。 

（焗烤馬鈴薯泥。這照相有點失敗，活像隻躺平的烤雞色。）

這道蠻喜歡的，馬鈴薯的香氣被微烤著撲鼻而來，而於盤縫接觸的焗烤，有點微焦，馬鈴薯泥的軟嫩加上微焦而燒脆的焗烤，特別好吃。

（抹茶鬆餅。這家的「抹茶」有對到味蕾。搭上熱鬆餅簡直恰到好處。脆脆的，微甜著，再啜上一口抹茶拿鐵，臉上跑不掉一道滿足的笑容。）

她隨手拿起隔壁書架上的一本日本旅遊書，是「川島末代樹」寫的。我也隨手拿起一本「龍應台」的目送。

她看看我，我看看她。

她說：「我拿『川島末代樹』的；你拿『龍應台』的...感覺我好像...」

「哈～沒辦法。這就是『程度』！」

（餐後甜點 - 布朗尼。） 

話說，我一向不喜歡甜食，但我卻漸漸地愛上了「布朗尼」，我想。特別是外皮烤的酥脆，內頭有著濃濃但不甜的巧克力。這是種享受，你要先用齒牙敲脆那薄脆的外層，然後讓巧克力漿融化在口中，溫度暖暖的。此時，運用嘴巴周遭的肌肉蠕動著，讓巧克力的溫度與體溫達到一致，再吞下！靠，簡直是人間一大享受！

幾個月前。我抽出那張聖誕卡片，不經意地另外一張卡片掉落於地，彎腰拿起，笑了。上頭寫道...

「我很好？妳呢？也祝妳聖誕快樂喲～」

哈，現在想想很蠢，哪有人在回聖誕節卡片的啦！而且當初我依舊是個沒有勇氣的小孬孬...

這次，卡片不再繳回給老僕守候著，我拿走，隨手塞了個地方，忘了？這次，我不需要拿回憶堆砌自己。